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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 心直口快的藺禹喬 “看殺衛玠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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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…

“沒關系的。”

蘇槿看著宋昱血淋淋的手背, 忍不住出聲安慰。

“至少說明成績已經出來了,你確實是狀元啊。”

好清奇的安慰人的方式。

蘇壹無語地看著自己女兒。

蘇壹想了想,也安撫宋昱道。

“說不定以後被刺殺的時候多著呢,提前適應一下也挺好。”

宋昱:……

不愧是父女倆, 這安慰人的話, 都讓人頗為無言。

如此, 心裏卻也好受了些。

他聲音梗塞, 借口自己要去包紮傷口離開了。

而皇宮裏,也在討論這宋昱這狀元郎的事情。

“陛下, 這屆的科舉成績是不是出來了呀?”

貴妃給皇帝餵了一口湯羹,甜笑著問道。

“狀元可是否就是那解元郎?要不就選他給怡安當駙馬?”

怡安是四公主的封號。

皇帝蹙著眉:“我只覺得他跟太子長得有點像。”

貴妃早就打聽好,甚至連宋昱本人的畫像都和四公主一起看過了。

“一點都不像的。”

“陛下在擔心什麽?”

這麽多年過去了, 貴妃覺得當初那真太子,恐怕早就死在民間了。

宮裏有這病弱的假太子當靶子,她的兒子既安全又出色,她樂得自在。

“那狀元郎似乎比太子大一歲。”

貴妃又給皇帝餵了一口菜。

“比太子高不少。而且功課上……”

宋聿的功課還算不錯。

但比起科舉狀元,自然是要遜色不少的。

“你的消息倒是靈通。”

皇帝咽下菜,面上淡淡的,不辨喜怒。

貴妃卻是一臉得意的樣子。

“那是, 為了給怡安挑個好夫婿,可是費了我一番功夫。我堂兄快被我煩死了。”

“陛下,我厲害吧?可以打聽出這麽多消息來!”

貴妃知道, 皇帝就喜歡她這種明明白白故作聰明但其實顯得很蠢的樣子。

果然, 這種直白的話一說, 皇帝果然笑了起來。

握住貴妃的手。

“你啊,怎麽這般蠢。既然調查了人家,怎麽連人家最近新成了親, 也不知道。”

貴妃這下真的震驚了。

“這我怎麽不知道?堂兄沒和我說起啊。”

林迮甫確實沒和貴妃說。

在他看來,成親和沒成親,有什麽差別。成親了,休妻就是。

翰林院裏五六品官職做到頭的寒門狀元榜眼探花,多了去了。

尚公主後,再怎麽埋汰,這輩子二品官職算是保底了。這種好事,那狀元郎寒門商戶出身,還不趕緊扒拉上來?

只是,藺禹喬並不想讓宋昱當狀元。

一則是因為宋昱的殿試說實話,做得委實平庸了些。

二是,藺禹喬最近也才知道皇帝有在這屆狀元裏給四公主挑個夫婿的意思。

他和林迮甫政見不同,當然不願意自己看好的人才,因著姻親倒向林迮甫那邊。

何況,當了駙馬,自然就不能外放到地方做實事。

藺禹喬覺得,像宋昱這般有才華的,自然是應當到地方去新修水利,造福一方百姓才好。

藺禹喬以自己主考官的身份,強硬地拒絕了林迮甫要讓蕭戩(宋昱假名)當狀元的要求,他給宋昱定的是第四名。

然而前十名遞給皇帝,名次還是由皇帝來定的。

皇帝猶豫再三,還是因林迮甫所說的“此人縣試府試院試鄉試會試都是第一”,若是殿試也是第一就是“六元祥瑞”,將宋昱定為了狀元。

於是,宋昱被定了狀元之後,蘇槿就倒黴地被刺殺了。

刺殺蘇槿這件事情,宋昱他們並沒有把它鬧大,沒有去告禦狀。

而是報了官,將逮到的人交到了京城府尹手中。

蘇壹懷疑是皇帝派人下的手,而宋昱卻知道,十之八九並非皇帝派的人。

他了解他的父皇,對臣子賜婚,一直是將臣子叫去各種暗示要賜婚。

如果臣子機靈點,自己回去“處理”掉自己的妻室;若是不願意攀附的,他父皇也不勉強,只是從此不會重用這位“不聽話”的臣子,逮著機會,還要重責貶職甚至抄家。

他父皇自詡明君,無論暗地裏如何草菅人命,但面上,永遠是尊重臣子尤其是寒門出身的臣子。

這種“以刺殺新科狀元家眷”一看就嫁禍貴妃,離間新科狀元和林家的計謀,

他的父皇,倒還不至於如此。

不是皇帝……

猜到大概是誰刺殺蘇槿,宋昱這才心中悲慟。

“刺殺不成功,後面應該不會再刺殺了吧?”

蘇槿有些擔心。

雖說她身邊高手如雲,但任誰都不想陷入時常擔心自己被刺殺的境地。

“你放心,我會處理好。不會再讓你陷入險境的。”

宋昱這般承諾。

當天夜裏,宋昱一夜未睡,帶著手上的傷,他在自己院子裏練了一夜的武。

院子裏的青石板都被他的劍給劈碎了。

“木秀於林風必吹之。”但是他不可能不出頭。

他有仇要報,他有恩要還。

他有野心,他不甘心。

以商戶出身,都若想問鼎簪纓,需要付出的自然是很多。

他如今勢單力薄,必須尋找助力。

等到第二日放榜,果然殿試成績出來之後,宋昱是名列榜首,是狀元郎。

事不宜遲,放榜後宋昱立刻就往藺禹喬的府裏投了拜帖。

依照習俗,當屆考官就是科舉考生的座師。

如今宋昱得了成績,往座師府中往投拜帖實屬正常。

藺禹喬向來勤勉,等到下了職,已是半夜。

聽聞新科狀元還在等著他,藺禹喬很是驚訝。

宋昱坐在待客廳裏等著。

藺禹喬家中實在簡樸,待客廳的桌椅十分舊了,都被坐得快要包漿了。

正二品的禮部侍郎,住的是個二進的房子。

除了女眷和孩童,家中只一個看門的老仆和廚娘。

簡樸得令人發指。

比宋昱他們在京城臨時買的三進的宅子,差遠了。

宋昱在這等了一天,吃了據說是待貴客的食物——硬的跟石頭一樣的炊餅,喝了待貴客用的茶水——味道倒是不錯,估計是皇帝賞的,但是淡的跟白水一樣;很顯然,上茶的廚娘舍不得放茶葉咧。

對這位大楚名士藺禹喬大人的清廉程度,有了更深的認識。

“請座師救我。”

宋昱也不含糊,見到了這位前世今生都敬仰的大楚名士藺禹喬之後立刻行了大禮,姿態誠懇。

藺禹喬嚇了一大跳。

秀才見官便可不跪,更何況是進士。

藺禹喬根本不知道眼前人乃是真正的一國儲君,但愛才謙遜的他還是立刻將宋昱扶了起來。

“你如今是狀元及弟,很快就要授官。到時候咱倆也是同朝為官,同僚之間何必如此。”

宋昱了解這位做事直接坦蕩的風格,也不含糊當即就把新婚妻子受到刺殺的事情說了。

“刺殺之人,武藝高強,只稍微拷問,便自稱是貴妃所派。”

藺禹喬是何等聰慧之人,只聽了宋昱所言,便知其中有詐。

“十之八九,動手之人,並非貴妃,而是……”

“最好你們昨天夜裏就把那兩個歹人經送到順天府尹那裏,否則若是你今日來了,再去送官,倒顯得是我為你出的主意……否則,我再為你此事奔波,倒有些不妥。”

“學生知道。”

宋昱告訴他:“是昨夜送了順天府尹。只怕現在,已經寫下了被貴妃指派的供詞,然後被‘畏罪自殺’了。”

藺禹喬有些驚訝,對宋昱的洞察力深感震撼。

“不愧是大楚朝歷朝以來,最年輕的狀元郎。順天府尹那酒囊飯袋……算了,沒什麽可說他的。”

“你做得很好。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以陛下的性格,反而至少短時間內,會呵斥貴妃或其他人,你的妻子定能保下一命。幕後黑手,暫時也不會下手了。”

藺禹喬嘆了口氣,說了句掏心窩子的話。

“你做得很好。不然要是鬧大了,陛下那裏,失了顏面,你妻子的性命反而是立刻就保不住了。”

“陛下近年來,吃了不少國師煉制的丹藥……性情越來越……”

如此交淺言深,宋昱真的為這位大楚名士捏了把汗。

難怪以這位的才智,前世還被林迮甫給陷害了。

這說話,可是不太謹慎。

藺禹喬卻是對這個狀元郎越看越歡喜。

“你既然求到了老夫這裏,我也知道想必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,不會富貴迷了眼而背棄妻子,這樣很好。”

藺禹喬一諾千金,答應幫助宋昱,果然盡心。

第二日,便有禦史彈劾貴妃和林家□□且指使人去獄中殺害殺手,試圖毀滅證據。

貴妃身邊的大丫鬟認罪,說就是她按照貴妃的吩咐,聯系的雲鶴衛的人去刺殺狀元的妻子的,隨後堅貞不屈,竟然如何嚴刑拷打,也堅持說是貴妃派她聯系的殺手。

那倆殺手,都是暗衛,其中一個是皇帝派去保護貴妃的暗衛,另一個則是在外頂了一個雲鶴衛侍衛的名頭表面上與貴妃毫無聯系。

但誰不知道,這兩年,為了制衡在朝堂上起覆的郃國公,皇帝將雲鶴衛不少人脈力量,都交到了貴妃生的大皇子手裏。

皇帝大怒,雖然此事有些可疑。但是,有一點,皇帝有一點非常明確。

“我給你們暗衛是讓你們保護我的,結果你們用來刺殺我臣子的妻子?而這事我完全不知道!”

“我不管你們是被人陷害,還是主動去要刺殺人,我都不知情……那是不是有一天,我派給你們掌管的暗衛,來刺殺我,我也不知道!”

於是,皇帝以證據“確鑿”為由,將貴妃禁足調查,林迮甫也被強制暫停職位,接受大理寺調查。

貴妃心裏非常委屈。

新科狀元即便千般好,但沒有和她家怡安公主產生感情。她犯不著一定招這新科狀元為駙馬,又何必殺掉人家妻子。

何況,就算她有過這個處理掉狀元妻子的念頭,但是倒也還不至於如此直接粗暴地刺殺行事。

她的堂兄林迮甫就比她清醒多了。

這件事的重點不在於他們是否主動派暗衛刺殺那狀元妻子,而是在於皇帝給他們的暗衛,那兩個不受皇帝控制了。

皇帝害怕了。

覺得大皇子和他林迮甫,要麽是蠢得能力不足以掌握暗衛力量,要麽是不經皇帝同意隨意讓暗衛殺人。

比起後者的僭越讓皇帝疑心,當然還是讓皇帝覺得自己蠢更安全些。

林迮甫一方面拼命找證據洗刷派兇殺人未遂的罪名,一方面則拼命給宋昱蘇槿他們送補償。

幾日後,藺禹喬這樣告訴宋昱。

“此為一石二鳥之計策。”

“一則幕後動手之人,本來就是想要貴妃和林家背罪名。既然目的達到,自然不會急著再對你的新婚妻子動手。”

“二則貴妃和林家,也該急了。他們不僅不會傷害你家妻子,還會想方設法來保護她。否則一旦你妻子出事,別人便都會以為是貴妃他們動的手。”

“但等這件事風頭過了,過個一兩年、兩三年平息了。”

藺禹喬嘆口氣。

“以林迮甫睚眥必較的性格,若是找不到幕後黑手,怕是會拿人撒氣,一不做二不休……恐怕你那位小妻子性命堪憂……”

“多謝座師教導,學生銘記在心。”

宋昱心下決定,若是實在不行,過個一兩年,自然還是暫時遠離京城避風頭。

將運河的數萬河工練兵,在西北買下的幾個荒山裏練兵數萬,到時候再回京城,也未嘗不可。

“所以你這兩年需要盡快成長起來!最好在陛下面前掛上號!這樣那林賊,也就不敢輕易對你動手了。他精明著呢。”

藺禹喬卻是見不得自己看好的人受委屈。

林賊?

宋昱看著藺禹喬。

藺禹喬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啥,卻也不否認,還笑著說道。

“喲,林迮……怎麽聽起來跟林賊這麽像……”

宋昱也笑了。

是苦笑。

這位大楚名士藺禹喬,這心直口快的風格,難怪前世早早被林迮甫陷害。

藺禹喬卻還興高采烈地說著。

“所以我給你找了個差事。今年陛下四十大壽,各國來朝,鴻臚寺可忙壞了,跟我借人。我把你借調過去可好?”

“這樣,趁不少別的進士都回鄉祭祖的這幾個月,六部五寺你都給借調輪崗,混個臉熟,什麽也不耽誤。這樣以你的聰明才智,說不定不等三年後翰林院散館,你就能在陛下面前得用了!”

中了進士,都要回鄉祭祖。

這是慣例。

宋昱知道,這位名士不拘於時,頗有些不看重世俗規矩,也是真心為他著想。

他也不反駁。

笑著應諾,卻暗自下決心,將這位有些直腸子的名士藺禹喬,無論如此,這輩子也要保下來,不讓他再次被林迮甫陷害致死。

殿試放榜後沒多久,照舊是新科進士走馬游街。

金榜題名時,騎著高頭大馬,繞城賞花,被全京城人傾羨,是何等的美事、何等風光。

但是對宋昱來說卻不是這樣了。

他被大家扔花扔手帕,都扔怕了!

每年都有給新科進士扔手帕扔花。往年都是探花郎被扔的最多。

而宋昱今年這狀元郎騎著高頭白馬,走在前頭,那還有人看那長得還不錯的探花郎!

這還是宋昱易了容,將自己的顏值下降不少。

這要是大家看了宋昱的真容,還不都得瘋了。

但即便易容顏值降低不少的宋昱,也還是俊美得驚人。

畢竟十幾歲的少年,最是青春年少時光,加上狀元郎的光環,怎能不吸引人。

“狀元郎好俊!”

“十幾歲的狀元郎!簡直貌比潘安!”

“我看比魏晉時期的美男子衛玠還要俊呢!”

結果說著說著,不知是誰起了頭,說要模仿魏晉風流,給這前後數十年最俊最年輕的狀元郎扔水果!

宋昱可憐左手錘裂了青石桌子,如今受傷還沒好,只能用右手一只手控制著馬的韁繩。

同時還要不停地躲閃來攻擊的水果,簡直苦不堪言。

蘇槿帶著婢女,在臨街最大的茶館,花重金包了雅間。

開了窗遠遠看去,那宋昱騎著白馬,年少俊美,又是萬人傾慕,就連躲那些水果砸來砸去,也有一番珠輝玉映的風采,仿佛身上都帶著光暈一般。

“少爺騎馬在最前頭,氣宇軒昂,不愧是我家小娘子……是我家夫人的夫婿!”

“少爺少爺,看這裏!你家夫人在這裏!”

諸位侍女和護衛隊的女子們,陪著蘇槿在雅間裏,嘰嘰喳喳不停。

蘇槿也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。

誰不曾做過如意郎君騎著白馬,在萬眾矚目中向你走近的夢呢……

眼見著宋昱的白馬越來越近了,蘇槿正要將準備的花拋下去……

卻聽得隔壁在學她們。

“狀元郎,看過來,你的未來夫人在這啊!”

“狀元郎,你可曾成婚了?”

這種時候這種玩笑,都是默認的無傷大雅,大家都只笑,不會有人追究。

結果整條街的少女都像被提醒了什麽似的,被振奮起來,甚至連有些已婚的婦人都舉著團扇擋住臉,一邊扔著水果一邊跟著瞎起哄。

“狀元郎,吾家在曲水巷,你過來提親吧!”

“狀元郎!娶我吧!”

“狀元郎,我家有萬貫家財,我熟讀詩書,可為你紅袖添香!”

真的是萬眾矚目的古代追星了!

蘇槿一下就生氣了!

這廝!招蜂引蝶!

正是這廝長得太好,即便易容後,也難以完全遮擋其風采!

早知道就讓娘親將他易容成醜八怪了!

要不是他招蜂引蝶,她怎麽會招來刺殺!

聽著滿街要嫁給狀元郎的女子聲音,蘇槿仿佛聽到了無數日後來刺殺她的聲音!

“放下花瓣!給我列陣,換水果砸!”

蘇槿氣極。

“狠狠地給砸這個招蜂引蝶的家夥!”

宋昱毫不知情。

他知道蘇槿在這條街最大的茶樓包了雅間,於是便特意調整姿態,不自覺地想要擺出更從容不迫的綽約風姿來。

惹得兩旁的女子們更加激動沸騰!

蘇槿更氣!

“前二後四!攻擊!”

“前三後六!攻擊!”

宋昱特意對這那茶樓雅間位置露出微笑。

迎接他的,不是蘇槿特意準備好的花瓣。

而是……

一排排水果按照陣列,密不透風、無可避擋地,像一個個小炮彈,砰砰砰地向宋昱襲擊而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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